题目：“品传统文化 享智慧人生”第一讲 上善若水

主讲：李 民（西南石油大学艺术学院教师）

时间：2019年3月29日

地点：校工会书吧

主办：校工会

主持：姬 静

 “上善若水”出自《老子·八章》，这一章里一共就这么几句话：

“上善若水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，处众人之所恶， 故几于道。

居善地，心善渊，与善仁，言善信，政善治，事善能，动善时。”

夫唯不争，故无尤。”

先来破题。

“上”（ ），指事字（指事，一种造字法。汉字造字法有四种：象形、指事、会意、形声），和今天的中文小写数字的“二”一样，下面一长横表示基本标准，上面一个短横，表示“上”或者“高”的意思，引申为品质或德行高。“善”的甲骨文写法是，上面一只“羊”，下面两个言语的“言”，羊大为美，因此，“善”最初的意思是大家都说好。“上”和“善”联合起来的意思是，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。“若水”就是像水一样，合起来的意思，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像水。

那么水有什么样的特点呢？老子说，水善利万物而不争，处众人之所恶，这就是水的特征。

首先是“善利万物而不争”。这个世界上无论动物还是植物，没有水都没办法生存，就像空气一样，必不可少，所以水善利万物；“争”（）是一个会意字，上面是一只手（），下面是一只手（），中间有一个东西，意思是两只手在抢夺中间的东西，本意就是争夺。水成就并滋润万事万物，成就万事万物，但却不争功、争名、争利。这是怎样的胸怀啊！

不仅如此，水还能“处众人之所恶”。这就更难得。俗话说，水往低处流，人往高处走，人们最讨厌的就是低洼、低贱，但是水是万物之源，却甘愿处于卑下的地方。老子说，水的这种特性这就很接近“道”了。道家说“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，”因此，道是世界之源，但是“道可道，非常道。”世界源于道，但是道却不显山不露水。

至此，上善若水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概念：一个人品质修养的最高境界应当像水一样，成就一切却甘居卑下之处，不居功自傲，更不争名夺利。

这是一个概括，然后老子有引申开去。

“居善地”。有人说“善地”就是低洼的地方，因为老子说水“处众人之所恶”，这就太拘泥了。善是好的意思，善地就是好的地方。什么地方是好的呢？

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就是最好的。对于仙人掌而言，沙漠戈壁就是善地，热带雨林就是“恶”地。对于雄鹰来说，天空就是善地，笼子再好都肯定不是。“树挪死，人挪活”，这是我老家河南的一句俗话，意思是树离开了它适应的土壤会死掉，人的才能是多种多样的，只要你去尝试，总能找到适合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。对我们来说，能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、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善地。

“心善渊”就是要内心沉静，不能浮躁，在我们这个时代尤其应该如此。为什么出不了大师了？没有谁能沉静下来仰望星空了。为什么觉得生活越来越无聊？你的世界都在手机里，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快乐？！开一朵花，需要春去秋来。种一棵树，得要十年才能成材。不要急，不要慌，一百年虽然很短，但是要认认真真地做事情，一辈子其实还是很长的。

“与善仁”。与是交往，“仁”字左边一个“人”，代表他人；右边一个“二”，一横指天，一横指地。如果再加一横，就是“仨”。道家的“二生三”的二是阴阳，三是天地人三才。“仁”字没有中间的那一横，就是无我。所以“仁”的意思就是忘我的爱他人。“与善仁”就是和人交往的时候最好的事情就是爱他人。世界在东坡眼里是一堆牛粪，在佛印眼里则是一朵莲花。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见我应如是。”爱与关怀都是相互的，人敬我一尺，我敬人一丈。可惜很多人不懂，偏要削尖脑袋去争抢，多少人到头来钻营一辈子，最终却如竹篮子打水，一场空欢喜啊！

“言善信”的意思是说话要诚实守诺。曾子的老婆到街上去赶集，儿子哭着要去。她哄儿子说，你别去了，等我回来给你杀猪吃。要不是曾子坚持杀猪，这儿子也就被他老妈给哄骗了。老子骗儿子，儿子骗老子，这是传销；下级骗上级，上级骗下级，这是卑鄙；男人骗女人，女人骗男人，这是龌龊。

“政善治”的意思是从政就要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。不在其位，不谋其政，决不能尸位素餐，老百姓管这个叫占着茅坑不拉屎。明清两代，文武官员的官服上分别绣着禽和兽。比如在明代，如果你的官服上绣着一只仙鹤，那就很牛！你是一品大员！如果是只鹌鹑呢？那就是九品芝麻官。武官的图案都是兽，比如麒麟、狮子、老虎犀牛什么的。有意思的是，明清两代九品武官的衣服上绣的居然都是海马！如果你穿着官服占着位置不干人事儿，那就叫衣冠禽兽了！

“事善能”，做事儿要做自己擅长的，能够发挥自己长处的，这样才能有所成就。做生意的有句话叫隔行不取利，看别人做这个行，你做了就不一定行。汽车跑得飞快，但是耕田不如拖拉机；苹果树长得再大，也结不出一颗梨子。我曾经和陈景润大师的弟子同在一所学校教书，谈及教学，他说，他是天生的科学家，不是一个好老师。他的思维太快了，一节课十分钟就讲完了，然后就看着我们发呆，不知该做什么。

“动善时”指行动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的时机。当年程门立雪的杨时写过一篇杂文《言默戒》，说有一只公鸡晚上老打鸣，主人受不了，就把它给杀了。还有一只公鸡，天要亮了还不打鸣，主人嫌它没有用，也杀了。布鲁诺被烧死了，如果他生在现在呢？杨修被杀了，如果他晚点再说那几句话呢？该说的时候不说和不该说的时候偏要说，该做的时候不做和不该做的时候偏要做，都很危险。这就是古人做事为什么老是强调天时地利人和，时机很重要。

到了这一章的最后一句了：“夫唯不争，故无尤。”做人要像水和道一样，与世无争，自认就不会招致埋怨和责骂。

有人说，老子这话太消极了。这世界上什么时候少过争斗？人与人争，家与家比，国与国斗，永远是没完没了。

但是我想，老子的意思应该不是这样的。河上公对此的解释是：“（水）雍之则止，决之则流，听从人也。水性如是，故天下无有怨尤水者也。”你堵它，它就停下来，挖开它，它就继续流淌。心随自然，无忧无虑，这是水的本性，所以天下没有埋怨和责怪它的。

古人讲三不争：不与天地斗巧，不与君子争名，不与小人夺利。天地造化奇妙，与天地斗巧只能自取其辱。名利对于君子和小人，如同他们的生命，与之相斗，不是一败涂地，就是两败俱伤，没有好下场。

那么该怎么办呢？努力奋斗，积极向前，到最后，一切都会——

水到渠成。